专家担忧网约车数量限制引发牌照腐败

孙丽朝

中央层面的网约车新政出台已经超过一个月，各地正在抓紧制定地方版实施细则。从部分城市陆续公布的网约车管理思路来看，地方在准入门槛、运营方式上做出了比中央更为严格的限制。尤其是兰州拟对网约车进行数量和价格双重管制，这种“走回头路”的改革思路引发了热议。业内专家担忧，一旦地方对网约车数量进行限制，在巨大的市场需求下，牌照将成为稀缺资源，或将引发新一轮的腐败和寻租。

以“出租车思路”管专车？

备受关注的《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暂行办法》（下称《办法》或“网约车新政”）7月底公布。《办法》明确了网约车的合法地位，在对网约车的具体管理标准和营运要求上，给了地方政府很大的裁量权。但部分地方政府在制定网约车管理规定时仍然延续了对传统出租车的管理思路，引发一些网约车企业和专家的不满。

据兰州市运管处官网消息，8月9日，该处处长张建彪向媒体介绍，目前已制定出《兰州市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意见》和《兰州市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实施细则》，对该市的网约车总量规模、准入条件、运营价格、经营模式、形象标识、执法监管、经营期限等都提出明确要求。

最值得关注的是，兰州对网约车在数量和价格上进行了双重限制。兰州市相关负责人指出，以千分之三的国际标准（每千人三辆车）来计算，兰州市运营车辆饱和状态应该在1.5万辆左右。目前兰州市出租车保有量为1万辆，加上政府未来两年在出租车方面的投入，应该达到1.2万辆。按照这个数据计算，兰州市网约车市场不可能不限量地发展，留给网约车的数量应该在3000辆左右。在价格方面，兰州市网约车管理方案则做出了网约车的车型和价格必须高于出租车的规定。此外，据媒体报道，由于兰州目前出租车运营年限已由8年减至6年，兰州市网约车经营年限也有可能规定为6年，从而统一进行管理。

宁波市公共交通客运管理局近日也表示，会制定车辆的具体标准和营运要求，网约车车辆技术标准要高于传统巡游出租汽车，包括车辆购置价格、主要尺寸等。

8月4日至5日，济南客管中心负责人给全市出租车公司负责人做了政策解读。会后，有媒体报道称，与会人士透露，济南网约车“车辆档次应明显高于当地主流巡游出租汽车”，网约车或被限定在B级车以上，而且要喷上专有标识。

交通部网约车新政恐被“架空”

“现在地方立法的情况是，部分地区已经抛开交通部的规章自己来弄了，交通部明确了网约车市场化的思路，如果最后很多地方政府都是管制的思路，这个规则不就被架空了嘛。这样政府的法制体系就有问题了，上面立法了，下面不理它，这是不合理的。地方自主制定不是自由制定，地方政府的权力不是想怎么就怎么。”国家行政学院法学部副教授张效羽表示。

滴滴方面也表示，要求网约车数量限制、车型和价格必须高于出租车、政府定价等，沿袭了出租车行业数量、价格管制的计划经济思路，也与中央和交通部以市场为主导、以人民群众利益为出发点的政策精神相背离。此外，滴滴方面还表示，要求网约车进行统一标识、与出租车一样6年退出等，在《暂行办法》中也找不到相关依据。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中心副主任朱巍表示，交通部网约车新政是鼓励新事物出现和发展的，《办法》将市场限制性的条件都给去掉了，却把这个选择留给了地方，地方用旧瓶装新酒，还用以前管理出租车的思路来管理专车，这样会让原本的立法目的大打折扣。

朱巍表示，一旦地方开始对网约车进行数量和价格限制，就没有办法让市场反映真正的供需，供给和需求之间可能存在偏差，我并不担心哪个企业的存活问题，而是担心以“互联网+”为代表的分享经济生存的问题。

数量限制引发牌照腐败？

“现在地方网约车管理的问题不在网约车身上，而是在出租车身上。”朱巍表示，一些地方政府限制网约车的目的是为了让以前花过钱买出租车牌照的司机感到心安，否则钱白花了。这也就是经济学上的“俘虏理论”，只要有市场门槛，要用钱买牌照的行业，被监管者长期都会俘虏监管者。因为我给你交钱了，你就要替我管住这个市场，必须让市场达到供不应求的状态，我才能把钱挣回来。如果网约车市场完全放开的话，那些买牌照的出租车司机的钱就白花了，他们会向监管部门施压，这里面也有维稳的因素，所以济南和兰州的交管部门也非常无奈。

北京工业大学城市轨道交通学院副院长陈艳艳表示，兰州等城市的做法，有保护传统出租车的色彩，但同时也是一种倒逼机制，毕竟现在网约车合法化给出租车很大的压力，需要他们进行升级，提升服务水平，这需要一定的过程。如果不给传统出租车一定的缓冲期或保护，这个产业可能就垮掉了，网约车就可能成为市场独角兽。毕竟出租车还是有其存在的必要的，尤其是对于一些特殊人群，比如不会使用手机的老年人。“但政府也不能为了保护而保护，经过一定的竞争缓冲期，出租车如果还是不能很好地提高自己，改善服务水平，仅依靠政府，这肯定是不长久的。”

张效羽表示，网约车一旦有数量限制，配额或牌照的分配就会变得非常复杂。比如兰州要限制专车在3000辆，那这3000辆怎么分配，怎么保证公平性。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寻租腐败，企业会拼命和政府部门搞好关系，市场会越搞越乱。

“现在只有几个城市出了思路，大部分城市还在观望，我相信，各个地方结合不同情况会有不同政策相继出来。”朱巍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