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壹号网讯  4月17日，多哈会议尘埃落定，各主要产油国在会上未能达成冻结石油产量的协议。不过，比起多哈会议对油价的“有意栽花”，更值得分析的是这次会议折射出的中东石油格局的若干变化。这些变化整体上对油价有一定提振作用，却可能增大油价在短期内出现大幅波动的概率。

  变化之一是沙特副王储小萨勒曼全面掌控了该国的石油政策，其决策动机既有地缘政治考量，又受到他正力推的重大经济改革的影响。据称，在多哈会议上，时任沙特石油部部长纳伊米原本已准备在冻产协议上签字，却由于小萨勒曼的指示被迫临时变卦，从而使得整个会议谈崩。有人分析，这是因为81岁的技术官僚纳伊米更看重市场的基本面，而30岁的小萨勒曼亲王执着于削弱死敌伊朗。在会议前夕，他已经公开表示，如果伊朗不接受冻产，在多哈就不会有任何协议。

  沙特的经济与石油政策权力正向小萨勒曼高度集中，他个人的决断就可能对整个市场产生重大的影响。预测未来的石油市场在短期内会变得更难，不过也不是全无线索。例如，作为一个接受《经济学人》和彭博社采访、能指出记者引用数据出自麦肯兹报告的人，小萨勒曼的经济改革思路是非常亲西方的，这在他4月25日宣布的“愿景2030”一揽子改革计划中体现得非常明显。改革想要成功，实际上需要油价在相对低的水平保持一段时间，这样沙特才可能去尝试摆脱“油瘾”，而不是与之前一样很快半途而废。因此，小萨勒曼除了不愿意在政治上补贴伊朗外，在经济上也没有强烈动力去迅速推高油价。他在接受彭博社采访时说不关心油价是每桶30美元还是70美元，这或许能代表他心目中的理想油价区间。

  变化之二是欧佩克影响国际石油市场的潜力在下降，越来越难以通过调整产量来影响市场。本次多哈会议再次暴露了欧佩克的不团结。历史上，以沙特领头的鸽派成员国和以伊朗为代表的鹰派成员国就是否应尽可能提高油价就有过激烈争夺（最后沙特等凭借产量优势还是占了上风），而该组织无论是在20世纪80年代将产量配额分配到单个成员国，还是如现在采取总配额，超产现象都十分普遍、严重，只是尚不至于使整个产量目标彻底失去指导意义。欧佩克影响力的基础，最根本的当然是它控制的石油储量和产量，这一点欧佩克并未遭遇根本性挑战。其次则是它能够采取的集体行动的力度。20世纪70年代，欧佩克靠强制性政治手段维护利益，对美国等支持以色列的国家进行石油禁运。后来，禁运不再可能，该组织转向以设定指导价格或价格带、增减产量等经济手段来影响市场。到了2005年，欧佩克干脆放弃了设定目标价格的做法，这样一来它的政策手段就只剩下最后的产量调解了。

  在当今背景下，欧佩克靠调节产量来左右市场的能力遭到了明显削弱。一方面其剩余产能或者增产能力很可能不如预期。2014年以来的低油价，使全球石油公司削减了4000亿美元项目开支，并在2015年就裁员25万人。中东石油行业不可能独善其身，其相关的运维和维持剩余产能的开支估计都已被削减，从而影响后续增产能力，即未来哪怕油价走高，欧佩克提升产能的能力也是有限的。更现实的一种情景是欧佩克将越来越难以靠减产来提振价格，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美国页岩油的竞争。尽管2014年以来的低油价已使页岩油的产量每天降低了60万至70万桶，不过由于其技术和资本特性，一旦国际油价回升，它还是能以比欧佩克更快的速度增产，从而使欧佩克一切的限产行为最终都演变为对页岩油行业的补贴。此外，限产的一个隐含条件是这些当时没有被生产出来的石油未来还是能卖出去的，不过由于全球石油需求并未因低油价而大幅上升、石油本身在世界能源格局中的地位呈下降态势、气候变化和环境保护政策的限制等，都将使欧佩克部分成员国无法确定未来是否还有强劲的石油需求。换言之，如果石油未来使用受限、市场缩小，那现在只要销售价格高于开采成本，欧佩克国家就应该努力增产套现，避免因惜售而错过“末班车”。

  变化之三是中东国家政治安全风险对国际石油市场的影响可能会变大。2011年“阿拉伯之春”后，中东的政治动荡和安全形势每况愈下。2014年以后，国际石油市场对中东乱局的“免疫力”一度明显上升。这是因为在重要石油出口国中，只有伊朗因制裁和利比亚因内乱而导致出口量大减，对地区整体产量冲击力有限，更重要的是当时国际石油市场过剩比较严重，因中东乱局丧失的产量可以被轻易替代。当前，分析师预期市场供需有望在2016年下半年和2017年恢复平衡，也即过剩产量将减少。此时，供应紧张局面初现，石油出口国的政治安全形势就更为重要了。例如多哈会议后的科威特石油工人罢工，对油价的支撑作用甚至会超过一个可能的冻产协议。

  笔者认为，短期内，最大的风险来自伊拉克。这个一度被认为是欧佩克中增长潜力最大的国家，由于政局混乱、财政危机严重，政府无力向外国石油公司支付欠款，导致后者被迫减少在该国石油业的投资。2016年，该国的石油产量可能会仅维持在每天400万桶上下，甚至到2017年还可能出现下降，而不久前还有预测认为伊拉克2020年的石油产量可以达到每天600万、800万甚至是1200万桶。一旦再遇到突发状况，伊拉克的形势恶化或将成为某轮油价大涨的导火索。